海哲颉娜看着面前伽马的背影,不禁入了迷。
只见这位神山长那一头飘逸柔顺的波浪长发于末端和中段以绿藤随意地扎起,服帖地顺着伽马光洁的后颈和露出的后背流下,随着那双黑色羽翼的扇动偶有起伏;身处高空之上,伽马身上的所穿的灰黑露背吊带连衣裙那长长的裙裾正随着拂过神山的柔风翻飞着,衬托出伽马苗条的身段,在显出其柔弱美的同时也使这得位羽天使之长看起来竟有些弱不禁风。
这样的伽马此时正认真地在云台峭壁上的黑色岩土和青色花丛中寻觅着、采撷着,从偶尔显露在海哲颉娜面前的侧脸所表现出的认真神情中可以看出她的专注。
礼物... ...见面礼?神山长大人竟然要给我这个渺小的羽天使礼物诶!海哲颉娜回想着方才牵着她的手的伽马所展现的雀跃和欢欣的一面,愈发地觉得不可思议。
“颉娜!”
“我在,伽马大... ...姐姐。”
“诶,真乖!”伽马转过头对海哲颉娜露出了赞许的笑容,“我记得你是... ...比较特殊的羽天使吧?”
特殊吗,伽马大人真委婉呢,哈哈。海哲颉娜忍不住露出苦笑之色。
“是的,不敢瞒神山长,我确实是第九十五世代的羽天使中,魔法天赋最差的那个。”
仿佛听出了海哲颉娜话语中潜藏的落寞,伽马停下了手上的事情,背手转身飞向了悬停于她身后空中的海哲颉娜,然后伸出一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说,颉娜,姐姐我有一个提议哦。”伽马柔声对小羽天使说道。
“要不,六年后,你来神山队吧。”
六年后?啊,成羽日嘛。如果不是伽马提到的话,海哲颉娜都差点忘了这个重要的日子了。
在为期五十年的启蒙过后,成熟的新生代羽天使们会如同鸟儿成羽一般脱离稚羽,正式步入成年羽天使的行列,在父神的见证下被各自授予职责,归入各羽天使长的手下,承担起属于羽天使的责任。而大部分羽天使都会直接追随自己所处脉系的羽天使长及其下属支队,而也有部分羽天使会因自身专长而得到不同的归属,不遵循这个惯例。
说起来,我是隶属于战争长德耳忒大人脉系的来着... ...海哲颉娜绕了绕自己的黑发发梢,想起了这个事实。
按理说应该是执行征战之事务的脉系却恰好出了我这么个不擅长魔法的废物呢,哈哈。
啊,伽马大人刚说什么来着?
“您... ...您的意思是,让我加入您的脉系支队?”海哲颉娜生怕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到。
伽马笑盈盈地点了点头。
“没必要勉强自己去边境,就算是在神山你也有机会向父神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的... ...价值?”海哲颉娜茫然地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伽马那双深沉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面前的个彷徨的小羽天使,眼底的哀伤隐约深了几分。在海哲颉娜抬手时,伽马便轻轻握住了她小小的、稚嫩的手掌,顺着那纤细的手腕,轻轻抚摸着海哲颉娜小臂和手背上的那些凌乱、丑陋、如被绞肉刀切割过的伤痕。
“小颉娜,也很努力呢。”
海哲颉娜当然很努力,至少... ...她曾很努力,甚至可以说是拼命。
无论如何都无法和洋溢于天地间的魔力产生自然而然的强烈共鸣,无论如何都无法如臂使指地操作作为魔法生物的羽天使体内那庞大的魔力源,哪怕勉力将魔力聚在一处也无法对魔力团块进行诸如结界构建和术式铭刻等细致操作,最后只能招致魔力失控乃至于爆炸的结局,而她那双伤痕累累的手便是苦果。
而在伽马眼中,她能看到的更多,因而她的哀痛更甚。
一而再再而三地勉力自己使用维系自己肉体的魔力源进行超过自己上限的魔力操作,使海哲颉娜的魔力源所受的伤害远高于她的皮肉之苦。在刚刚接手这个被达摩克利斯之盾的意外所波及而损伤的小羽天使时,伽马便震惊于她那极度紊乱、虚弱的魔力源,哪怕是在战争队那些和魔人厮杀了上千年、负伤无数的羽天使们的身上,伽马都未曾见过这样的凄惨的情景。所有羽天使们体内存在着这个名为魔力源的存在,亦可视为羽天使的本源魔力。作为魔法生物,魔力源重要性之于羽天使相当于血管和循环系统之于人类,且还要比后者更复杂难解无数倍。一只魔法生物的身体强度、寿命、魔力适应性和所能使用的魔法的强度上限皆取决于其体内的魔力源,而羽天使之所以强悍无匹,原因之一便在于羽天使与生俱来的强大魔力源。
然而身为一名羽天使,海哲颉娜的魔力源天生便要远比寻常羽天使来得羸弱、脆弱,若是说羽天使的魔力源是一座古老的火山的话,那恐怕海哲颉娜的魔力源只能算是一场颇具规模的山火,比下有余比上却远远不足。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海哲颉娜会是这样的,哪怕是羽天使长也无法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
然而事实就是,她就像是鹿群中无角的雄鹿、参天巨林中发育不良的矮株、残翅的幼鹰——羽天使族群中的“异类”。
而仅凭借着这样微弱的魔力源,羽天使所能轻松活用的那些大规模魔法对于她来说只能是难以跨越的天堑。而偏偏弱小的海哲颉娜却秉承了羽天使一族一贯的骄傲和自尊——那无法容忍、无法接受自己的缺陷的自尊。在这样的心情的驱动下,海哲颉娜无数次地强迫自己过载使用自己的魔力源、强行去修习、运用羽天使魔法,哪怕这会使自己受伤... ...甚至失去生命。
在神山几乎每一个进行过启蒙的角落里,都撒上过海哲颉娜的鲜血。
现实究竟是残酷、不为一名小小的羽天使的意志而转移的,在几乎将自己致残后,海哲颉娜终于被迫接受了她的无力。只是在她最终放弃之前,她的身体早已濒临崩溃。倘若没有这次意外让她得到了伽马的注目的话,只怕在几十年或百年后的某一天,她最终会因为魔力源的溃散而静静地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对于伽马而言,她很庆幸她能在诸多羽天使中寻觅到这个让她怀念、让她喜爱的特别个体,但在这之前让她更庆幸的是神能让海哲颉娜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之前来到她的身边,哪怕起因是一场奇怪的意外。
伽马抚摸着海哲颉娜的手,沉思着,直到手上传来的柔弱力量唤回了她。
海哲颉娜看起来对于伽马“痴迷”于她的耻辱印记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和抗拒,正试图稍稍用力把手臂从伽马的手中抽回来。
“没关系,颉娜,没关系的。”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伽马眼中的哀意更甚,“来看看我给你的礼物吧。”
说着,伽马伸出了始终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向海哲颉娜展现出了手上的事物。
海哲颉娜下意识转移了对于手的注意力,看向了她的礼物——两朵还连着花茎和花叶的粉白色的花朵。百花的骨朵饱满,娇嫩客人;粉嫩的重瓣花瓣娇小且丰满,外圈还有着一层乳白色的繸缘,散发着幽香;灰绿色的花茎粗壮可靠、茎节膨大,被覆一层莹**层。
“这,这是... ...”这还是海哲颉娜第一次看到这样新鲜的可爱事物,“这就是花吗?”
“是的,这是从大陆南方带来的花种,人类称呼它们为康乃馨。”看着被康乃馨所深深吸引、睁大了好奇眼睛的海哲颉娜,伽马笑意暖暖,但眼神却有些复杂。
“好看吗,喜欢吗?”
“... ...”正看着花入神的海哲颉娜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还没完呢,颉娜。”伽马将海哲颉娜的小手摊开,将花朵放入她的手掌。
入手清凉、柔嫩,海哲颉娜忍不住想要捏捏这名为康乃馨的花朵的花瓣,但她忍住了,观察着伽马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伽马的手上缓缓亮起了和方才给海哲颉娜做身体检查时如出一辙的紫红色柔光。那团成一团的光团像是由无数条紫红光鱼有序纠缠环绕而成的一般,而下一刻那些紫红光鱼便灵动地从伽马的手中游到了海哲颉娜掌心的花朵上,瞬间将粉花绿枝渲染成了相同的紫红色。接着被染成紫红色的花便在海哲颉娜惊奇的注视下开始了奇幻的变化。
绿茎像是变成了无定形的液体一般延展、盘旋,轻柔地缠上了海哲颉娜的手指、手腕和小臂,从指尖一直延伸到她的肘部;几片绿叶的叶脉仿佛交融在一起似的,以茎为干平铺开来覆盖了海哲颉娜的皮肤和上面的伤痕;粉白的花瓣在紫红光芒的作用下散开来,一部分变成了如同羽毛的形态系在了海哲颉娜的手腕和手背部位,另外一部分化为了白色的流光,在茎和叶化形之物的表面铭刻成一条条白色花纹。
短短数秒内,原本娇怜的花朵变成了一幅精美的连袖手套,而且植物的生机不减反增。如果说原本被采撷下的花朵存在着时刻在流逝的生机,而此时这副花之手套却像是一只真正独立的活物一般,向它的主人传递着新奇、兴奋的生机,宛如一个好奇而骄傲的新生儿一般。
在伽马期待的注目下,海哲颉娜端详着、抚摸着甚至是轻嗅着这掩盖着自己双手的精致造物。
“怎么样,喜欢这件礼物吗小颉娜?”
“喜欢,很喜欢,谢谢伽马大人... ...”海哲颉娜看着在这副手套的修饰下也变得精美的双手,不禁动容。
“小颉娜,你叫错了哦。”伽马轻轻拍了拍海哲颉娜的头,有些嗔怪地说道。
“姐姐... ...”
长久以来,自己一直可以掩饰着自己这刻满了丑陋与耻辱的双手,而今她终于得到了一件如此可爱的至宝,有了它,自己的双手竟也可以变得如此漂亮... ...此时海哲颉娜心中的感动无以言表。
“谢谢,谢谢伽马姐姐... ...”她咬着唇,心中情感激荡,但那无以言表的情感来到嘴边却只剩下了最单纯的感谢。
“要帮这个孩子起个名字吗?”深知海哲颉娜心中波涛的伽马并没有点破,她搂着海哲颉娜的肩膀,善解人意地用言语舒缓着海哲颉娜的情感,“这是花朵被赋予了生命所得到的造物,它以后也算是一个可以相伴你左右的朋友了,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呢?”
“嗯。”
“嗯... ...既然是在那么美好的日子得到的它,那不如给它起个一样美好的名字吧?你觉得... ...嗯... ...失而复得的美好,怎么样?”
“我想叫它救赎。”一直沉默少语的海哲颉娜终于开口了,只见她抬头看向了伽马的眼睛,坚定地问道,“可以吗,伽马姐姐?”
“嗯... ...救赎啊,是个好名字呢!”
“那你的名字就叫救赎了。”海哲颉娜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自己新得到的伙伴“今后也拜托你照顾了,救赎”
手套上迎风而动的花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它的雀跃,其上那康乃馨的香氛也愈发浓郁,彰显着它的迫不及待。
由此,赐其名曰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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